NBA自由球员市场已经开启两天了，全NBA的管理层都在紧锣密鼓地工作，Woj和Shams这样的爆料记者一个接一个地抛出猛料，球迷和球队们则在一个又一个签约或者交易新闻之后评头论足，兴奋怀揣着对下个赛季的美好展望。

在如此热闹的日子里，想要第一时间判断出谁是这两天最成功的总经理往往很困难，有很多交易在刚成的时候大家还在被情绪裹挟，人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做判断。但就这两天来说，至少有一件事大家基本可以达成共识，那就是今年夏天最失败的总经理已经被锁定了。

没错，卡尔文·布斯，掘金队运营总裁，就是他。

身高211公分的布斯先生可能是NBA现役最高大的球队主管，他在NBA打了10个赛季，换过8次东家，一共只打了366场比赛其中大部分还是替补，作为一个篮球游牧民穿梭于不同NBA球队的板凳席之上，给雷·阿伦、阿里纳斯这些大哥端茶倒水。2009年，布斯结束了自己平平无奇的球员生涯，开始为一家独立球探服务公司担任球探。在这期间，他结识了奇才队的资深球探蒂姆·康纳利。

康纳利对他看球员的眼光赞不绝口：“卡尔文是我遇到过的最聪明的篮球天才之一，他拥有从多个角度分析球员的出色能力。从我们在华盛顿的第一次谈话开始，他对比赛的热情就感染了我。”

后来康纳利被挖到黄蜂当副总经理，就随手带上了他。在新奥尔良工作一个赛季后，布斯加入森林狼队担任人事总监。2017年，他与康纳利再次合作，担任掘金队的总经理助理。2022年夏天，康纳利被森林狼队高薪挖走，布斯得以升任掘金队篮球运营总裁。

我们不能昧着良心说布斯对掘金队2023年的那个冠军毫无贡献，用马刺的那个石匠理论来看，那就是康纳利已经对着掘金的冠军之路敲了99锤，布斯得以继承他的工作，敲出了那第100锤。你说他没干活儿吧，人家还真干了，他在选秀大会里选中了布劳恩，拿已经把掘金球迷们PUA得又爱又恨的威尔·巴顿和蒙特·莫里斯去换回来了考德威尔-波普，还在自由球员市场上签下了布朗，这三名球员确实在掘金的冠军之路上做出了重要的贡献，于是布斯也幸运地在自己的菜鸟赛季就成为了冠军总经理。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好日子就到此为止了。自从掘金夺冠之后，布斯就没做过一件人事，没说过一句人话。对此，我们可以拉一条时间线，证明我所言非虚。

2023年的休赛期，布斯放走了布鲁斯·布朗和杰夫·格林，在一笔四方交易中得到了新秀球员杰伦·皮克特和朱利安·斯特劳瑟，最后给了上赛季完全没打上球的雷吉·杰克逊续了一份显然高于市场价的2年1000万，居然还丧权辱国地包含了第二年的球员选项。而在赛季开始前，他接受采访声称“自己选年轻球员打上球是为了可持续发展”，如果“这让我们失去了连冠的机会也没关系”，因为“更重要的是保持球队在未来多年里的争冠水平，像马刺那样拿到6年3冠、8年4冠”。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还顺手给了上赛季场均5.2分2.6篮板的替补内线齐克·纳吉一份饱受争议的4年3200万肥约。

在那之后的8个月里，布斯一直在挂机。直到季后赛输给森林狼之后的新闻发布会上，他挺身而出向记者们单方面宣布胜利：“也许我们可以在我们轮换名单的前七人中增加一些天赋，提升一两个位置，但我没有在我们的阵容名单里看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我们完全可以保持这个阵容，也许只是我们的新秀需要更多的时间。”

至于要如何续约合同到期的考德威尔-波普，他并不放在心上，好像KCP不在他心目中那个要保持的阵容里：“我们可以尝试把他带回来，但如果他想去其他地方，那也是他的自由。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而我们都知道，他所谓的准备就是把布劳恩推上首发。

最后，是他这两天干的活儿：贴三个次轮把自己28顺位的签提升到22位选了一个叫达隆·霍姆斯的大三中锋，又贴三个不受保护的次轮送走了自己去年亲手续的雷吉·杰克逊——这笔交易有多夸张呢？Woj甚至第一时间报错了这条新闻，说成了雷吉换来了三个次轮，下意识不愿意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傻子——白白放走自己换来的考德威尔-波普，一年360万续约德安德烈·乔丹，以及据说有意引入在快船神憎鬼厌的拉塞尔·威斯布鲁克。

以我对布斯的了解，我现在已经在庆幸威少没有跳出他那份400万的球员选项了。否则布斯完全有可能把掘金通过放走KCP才获得的迷你中产特例一股脑地塞到威少手里，我一点都没夸张，他就是做得出来这事儿。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掘金已经陷入了困境。在过去一整年里，马龙一直在抱怨球队缺乏深度。掘金队未能战胜森林狼队的原因之一，就是约基奇随着系列赛的进行而逐渐被累垮了。这并不是突然的磨损，而是漫长赛季的消耗。不光是约基奇，掘金的首发五人组负荷都太大了，约基奇季后赛场均要上场40.2分钟，穆雷是38.5分钟，首发中最少的波普也有35.0分钟。斯特劳瑟、亨特·泰森、皮克特这些新秀在高强度的比赛里完全没法用，佩顿·沃特森、雷吉·杰克逊和小乔丹也是各有各的菜。除了布劳恩之外，马龙唯一一个可用的替补竟然是35岁的霍家大哥贾斯丁。而明年呢？明年大家将有更美好的未来，因为霍勒迪合同到期没续，而布劳恩已经上了首发。

当然啦，我也不是不讲道理，我明白布斯的活儿不好干。总冠军球队不可能一直保留他们原有的班底，因为大家拿了冠军就是为了挣大钱的。上一支卫冕的球队还是宇宙队时期的金州勇士，而新劳资规则里第二土豪线的存在几乎阻绝了建立王朝的可能性，但这不意味着一支冠军球队的管理层就可以躺在原地睡大觉。

纵观过去这些年的冠军，有的球队努力过了但毁于伤病，有的球队冒险折腾了一番没得到想要的结果，这些大家都是能够理解和接受的，在当今这个联盟里，卫冕就是很难。但如果有的人一点儿正经事不干，只知道给球队老大身上加负重，还天天给球迷和媒体们画一看就难吃的大饼，那球迷们不买账也很正常吧？

布斯太喜欢他选的新秀了，也许是他引以为傲的球探经历作祟，他总是对自己选中的新秀们充满了赌徒般的期待。你可以从他今年选到霍姆斯之后兴奋的表达里对他那些美好的憧憬管中窥豹：“他是一名相当全面的球员，能够在进攻端做很多种事情，他能在狭小的空间内接球，在挡拆顺下中游刃有余，还能进行一些点触补篮，那需要很棒的技巧和协调性，就像Joker（约基奇）在比赛里做到的那样。”

狼来的故事一听再听，老掘金球迷早就不相信他说的话了。去年他曾这么宣传选到的控卫皮克特：“我喜欢贾马尔和皮克特之间的平衡，皮克特就像穷人版约基奇。如果皮克特和约基奇一起上场，球在这两个家伙的带动下转移，会发生什么呢？就像马刺队有了鲍里斯·迪奥一样。”

一个赛季结束了，人民的迪奥出场27场，场均1.6分0.8助攻。但布斯看起来还是坚定地相信自己已经慧眼识珠地为约基奇选到了球队的帕克、吉诺比利、迪奥和伦纳德，只是古板的迈克·马龙不愿意给他们更多的时间。

这当然不是马龙个人的问题，这是NBA每支争冠球队的共识。新秀在便宜和充满活力的同时，往往意味着技术水平和经验的不足。我们从未见过一支目标是总冠军、正处于冠军窗口期内、拥有29岁联盟第一人的球队会反复强调“新秀的作用”，哪怕5年3冠的马刺也没有。邓肯29岁的时候，马刺用马里克·罗斯换来了纳兹·穆罕默德，在自由市场上签了迈克尔·芬利和法布里西奥·奥博托，所以邓肯才能在他31岁的时候再拿到总冠军——而不是重用本诺·乌德里和伊安·马辛米并宣称我们已经有了光明的未来。

当布斯在被淘汰的新闻发布会上侃侃而谈“球队的未来”时，我看到在他旁边的马龙面无表情：“我想的是如何赢得下一场比赛，这是我的工作。而作为总经理的卡尔文则在考虑如何赢得未来几年的比赛，这是他的工作。我知道约什（老板克伦克）正在监督这一切，他希望我们将把这两部分拼凑到一起。”

作为一名主教练，这是他所能表达的极限。我们见过那样的表情，当鲍勃·迈尔斯摁着史蒂夫·科尔的头让他多用怀斯曼的时候，他往往也是那副表情。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似乎无论布斯怎么折腾，负重前行的约基奇也不会因此而对掘金有意见。他确实有很强的好胜心，但他一直谨守着作为一个球员的本分，而且那些什么MVP、FMVP或者历史地位的话题我看他也不是很热衷。布斯就偷着乐吧，但凡约基奇有字母哥一半的脾气，伟大的选秀专家早就卷铺盖走人了。

即便如此，如今这支丹佛掘金在布斯的操作下也已经隐隐有了约什·克伦克所拥有的另一支球队之前的风范。这套词儿大家应该很熟悉：首先是“最强之人已在阵中”，然后是“小乔丹续约相当于一笔强力引援”，依我看，要不然明年的目标也定成“打进四强就算成功”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