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城恐怕本来也没指望彻底推翻英超的APT规则，但判决认可了英超规则存在违法成分，这就已经给曼城打开了一道缺口。

据《泰晤士报》，曼城对英超的反诉斗争取得重大胜利，英超关联方交易（APT）规定被裁定违反《竞争法》。这一判决被视为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重大胜利，并可能为英超联赛制造一场可能极具破坏性的失败。

曼城官方发布公告，称球队反诉英超成功胜诉，裁决小组判定英超APT规则存在违规。

作为对英超115项财务违规指控的反诉行动之一，今年6月，曼城宣布以遭受歧视、多数人的暴政和区别对待为由，起诉英超联赛，光是列举英超“罪状”的文件，就厚达165页。其中一项诉求，便是要求废止自沙特主权基金收购纽卡斯尔联后、英超为限制背靠国家财力的球会肆意洒钞而出台的APT规则。

如今，由退休法官组成的重量级陪审团——包括英国高等法院退休法官奈杰尔·蒂尔爵士、前欧洲法院法官克里斯托弗·瓦伊达、前英国最高法院法官约翰·戴森勋爵——裁定，APT违反了《竞争法》，曼城今年早些时候达成的两项巨额赞助协议受到了来自英超方面“不公平的阻挠”。专家组发现，由于在等待英超评估交易是否符合公平市场价值期间，俱乐部无法对英超联赛依据的数据发表评论，因此关联方交易规定并不合法。

这一判决为由阿布扎比控股的蓝月军团打开了大门，使他们可以与关联方（球场及球衣赞助商伊蒂哈德航空和俱乐部赞助商阿布扎比第一银行）达成比之前英超允许的金额更高的赞助协议，并可以英超滥用主导地位为由向其索要赔偿。该判例还将成为英超他队的依据，若他们同样认为自己受到了关联方交易的不公正对待，也可向英超发起索赔。

专家组认为，英超对伊蒂哈德的赞助评估“程序不公”，必须撤销，因为曼城没有机会回应英超的分析结果。同样在程序方面缺乏公正的，还有阿布扎比第一银行的赞助，因为曼城并没有获得英超在最终决定中提到的与其他俱乐部的交易细节，并且在交易审核过程中存在约3个月的“不合理拖延”。

依据此前消息，由于曼城诉英超案件为保密性质，尽管判决早已下达，但除非当事双方同意，否则判决结果无法对外公布并由公众知悉。本周一，这一重磅判决终于向英超20家俱乐部公布，据悉报告文书长达175页。至于后续如何发展，依然有待观察。《每日邮报》认为，曼城将向英超寻求成本和损失赔偿，而英超可能被迫修改甚至完全废除这项规定。

曼城律师天团由潘尼克勋爵领导，后者针对APT规则提出系列指控，其中多条集中在交易必须代表英超联盟认为的公平市场价值（FMV）这一要素上。曼城主张，上述规则旨在终结他们的球场胜利，是“多数人暴政”的结果。

英超官方也发布公告，称仅有两项裁决有利于曼城，将继续实行APT规则。

在曼城胜诉的消息传出后，英超方面立刻做出反应。两方行动一致，只说对自身有利的判决。英超表示：陪审团作出两项有利于曼城的裁决（一是股东贷款不应被排除在APT的适用范围，二是今年2月所做的部分修订不应保留），但驳回了曼城大多数主张，并认可了APT的总体目标、框架和决策过程。邮报透露，曼城被驳回了5项诉求：曼城主张APT源于沙特主权基金收购纽卡斯尔联后引发的“恐慌”，这些规则针对海湾国家拥有的俱乐部，并且引用了一封代表11家俱乐部的电子邮件，但专家组认为该论点并不成立；专家组得出了赞成修正规则的结论，依据为“英超有足够的证据得出结论……（旧）规则在控制APT方面无效”；专家组指出，FMV虽然不是“精密科学”，但却是盈利和可持续规则（PSR）的“固有”部分，不存在价格垄断或标准不一的因素。但这对英超或曼城的竞争对手们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安慰。

而根据《泰晤士报》消息，尽管曼城的多项主张被驳回，但他们在不少于7个关键论点上取得了胜利。而证明APT规定违法，曼城只需要1个论点支持。合议庭认为，这些规则在“目的上”违反了《竞争法》，是一种严重的侵权行为。虽然APT规则在曼城115项财务违规指控所涉及的时间段之后引入，但专家组的调查结果可能会引发曼城在联赛中的竞争对手的恐慌——此指仲裁组支持曼城提议“在评估赞助交易时，将股东贷款纳入APT规则考量”。多数俱乐部股东贷款为无息贷款，这对球队有利。以阿森纳为例，截至2022-23赛季末，阿森纳的股东贷款已经超过2亿英镑。在此之前，无息股东贷款一直被排除在APT考察范围之外，曼城提出不公控诉：这种排除扭曲了PSR的统计，因为无息贷款不能被视为具有公平市场价值。竞技网解读，如果无息股东贷款被纳入PSR考量，许多俱乐部不得不重新调整账目，以避免财务违规，这对曼城的竞争对手无疑是重大打击，他们已经开始忧虑球队的成本投入问题。本次裁决中，阿森纳、曼联、利物浦、西汉姆联、布伦特福德、伯恩茅斯、富勒姆和狼队都提供了有利于英超的证词。

9月26日，英超召开股东大会，却在会前一日取消了APT规则修正案的会议议程，被外界解读为曼城反诉初捷的信号。但在当时，就有熟悉类似诉讼进程的知情人士表示：“问题在于，这是一桩保密案件，但我相信如果判决结果出炉，两方律师都会宣称他们赢了。”

至于英超对曼城115项财务违规的指控现已进入第3周，整个过程预计持续10周。

英超和曼城到底谁赢了？

曼城宣布获胜，英超也宣布获胜。围绕关联方交易（APT）的官司，到底谁赢了？

APT规则，是2021年纽卡斯尔联被沙特资本收购后，英超出台的新政，旨在防止实力雄厚的资方用关联公司赞助费虚高的方式为俱乐部注资。这条政策与财政公平结合起来，不仅堵死了纽卡这种新兴“土豪”迅速壮大的捷径，也对曼城这种老牌土豪造成影响，比如2023年，英超就否决了该队与伊蒂哈德航空的新赞助合同，以及与阿布扎比第一银行的赞助合作。

曼城说自己官司赢了，主要在于三点。一是判决认定，英超否决曼城的赞助在程序上不合法。也就是说，实体上没错，但程序上，英超在提供何为“市场公平价值”（FMV）的基准后，没有给曼城抗辩的机会，这是不对的。第二，英超今年初修订规则，把赞助合同符合FMV的举证责任转移给俱乐部，这也是不对的。第三，判决支持曼城有关股东贷款的主张，即俱乐部股东给俱乐部的贷款，也应进入APT的适用范围。

判决出炉后，一些媒体鼓噪，英超规则即将大变，土豪俱乐部今后可以大肆签署高额赞助了。但体育法律师西蒙·利夫认为：“尽管判决结果令英超尴尬，但它实际上只认定相关规则中的一小部分不合法，绝大部分是合法的。可以预期，规则将出现一些调整，但总体而言，这算不上曼城一次巨大胜利。”

目前来看，判决并非不会产生影响。判决认可英超对于公平市场价值的坚持，但FMV如何认定，今后会有更多讨价还价的空间。以前，英超会引用其他赞助合同的数额来评判一笔赞助是否符合FMV，俱乐部无权置评，也无法索要英超所引用案例的合同细节。而今，这种做法已被裁定为非法。那么，关联方赞助的金额确实有望提高，但幅度不会太大。

对于APT，不同的俱乐部显然会持有截然不同的立场。《每日邮报》披露，英超有8支球队提供了对曼城不利的证词，BBC则列出10家。按BBC所述，阿森纳、曼联、利物浦、热刺这4支没有土豪背景的强队，以及布莱顿和西汉姆联，均充当了英超方面的证人，而布伦特福德、伯恩茅斯、富勒姆和狼队则提供了书面材料，支持英超的规则。

而反面立场的球队中，切尔西、纽卡以及埃弗顿均充当了曼城方面的证人。

判决书长达175页。第163页中指出，曼城可以寻求对于APT规则给本队造成损失的赔偿。曼城已暗示会索赔。可见，英超与曼城的纠纷恐怕仍将扩大化。双方在具体问题上的分歧也依然存在。比如，英超认为，股东借贷规则的调整不应溯及既往，即各队以往的股东借贷不受影响，曼城则认为这样有失公平。

同时，英超对于被判决认定为违反《竞争法》的规则的修订，也未必一帆风顺。修法需要英超20队中14队投赞成票。股东借贷事宜事关很多球队切身利益，将它们也纳入“符合市场公平价值”的考量，可能给很多球队带来麻烦。英超多数球队都享用着股东贷款（上图），其中9家是无息借贷。相关规则如何修订，才能让他们投下赞成票？

本案与英超对曼城的115项财政违规指控没有直接关联，但外界怀疑它仍可能产生间接影响，曼城的律师难免由此做些文章。既然英超财务规则中存在非法成分，曼城的抗辩理应更加理直气壮，比如曼城此前与伊蒂哈德航空的10年赞助合同在英超115项指控中就扮演着重要角色。

这样来看，这次官司，还是曼城赢得更多。曼城恐怕本来也没指望彻底推翻英超的APT规则，但判决认可了英超规则存在违法成分，这就已经给曼城打开了一道缺口。

编辑|温静

记者|李静宜 亚迪